2)第三百四十一章:春日宴_贵妃请自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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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说不定一会儿还就把咱们给困在这里了...”

  言怀瑾摇了摇头,“你回去吧,我守着她。”

  他知晓,若是今日不让陆子虞把心头的怨愤、不甘给发泄干净,这事儿兴许会囚禁她一辈子。

  执念、执念,只有放得下了,才能彻底摆脱它。

  言怀瑾从马车内拿出了一柄油纸伞,他迈步朝着石阶走去,却永远没走到陆子虞的跟前。

  他守在她身后,默默无声的陪着她。

  陆子虞僵硬重复着自己的动作。

  抬步,跪阶,叩首...

  凉幽幽的雪花飘进她衣领之中,有些还被风吹入了眼里,发间。

  她停下身子,摊开一掌去接着雪花。

  下雪了?

  雪太冷了,她的九郎已经躺在冷冰冰的棺材之中,为何还要再掩埋上一层厚雪?

  她要在春时嫁给他。

  暖和的、明艳的,万物峥嵘而生的季节嫁给他...

  若雪太冷,那就用她的血来化。

  脑门砸在石阶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
  “春日宴,绿酒一杯歌一遍,再拜陈三愿...”陆子虞薄唇微张,眉眼满是彻骨凉。

  白玉般的额头磕得红肿,已经隐隐破了皮肉。

  言怀瑾提着心弦寸步不离跟在陆子虞身后,油纸伞始终稳稳当当落在她的头顶。

  他明白这件事自己阻止不了,只能当一个旁观的看客。

  “一愿郎君千岁。”绣鞋踏阶。

  “二愿妾身长健。”霞帔垂落。

  “三愿如同梁上燕,岁岁长相见...”青丝携泪。

  陆子虞唇瓣呢喃,哑声一遍又一遍唱着这首《春日宴》。

  她唱悲欢,亦叹离合。

  唱人世间爱恨缠绵,叹痴情人阴阳两宽。

  词里有郎,她无郎;曲中有爱,她无爱。

  整整九千阶,九千阶...

  额头上的血顺着面颊而流,可陆子虞却感受不到疼痛。

  石阶绵延不绝,厚雪掩掩。

  又冷,又长。

  登阶路上,她险些跪坏了腿,哭瞎了眼,唱哑了喉咙。

  娇瘦的身影摇摇晃晃,如雨中浮萍,无依无靠。

  言怀瑾看着、守着,心里像是被针扎般,疼意满满。

  她不仅是在折磨自己,更是再折磨他。

  日暮,风雪停了。

  法海寺青翠山巅被茫茫银妆裹着,一抹红艳终是趔趄着身子登上山顶,娇如朝霞。

  陆子虞已经没有力气能撑着身子走到卢舍那跟前,她腿一软,狼狈摔在雪地上。

  言怀瑾慌张撂下油纸伞,赶紧上前将她僵冷冷的身子半扶而起,“虞妹妹,虞妹妹?”

  陆子虞置若罔闻,眼神呆滞。

  她推开言怀瑾,挣扎着身子朝卢舍那匍匐爬了过去,那模样,让人瞧着心疼到肝肠寸断。

  猩红的嫁衣拖在雪地上,如火如荼。

  陆子虞双腿用不上力,她只能缓缓把力气挪在手臂上,让手臂撑着身子爬到卢舍那脚下。

  她仰起头,目色哀求朝着卢舍那看去。

  脸上满是悲。

  她用手颤抖着想去抓卢舍那的坐下莲,可用尽浑身力气,仍是抓不到,摸不着...

  “求你...求你把他还给我,把我的九郎还给我...”

  那哭喊声撕心裂肺,声调凄凉哀怨。

  美艳的面庞上,滚烫炙热的血和沉重晶莹的泪交织在一起,就如嫁衣般红艳。

  卢舍那佛目一如曾经那般低垂着,似怜悯。

  陆子虞知道。

  他死了。

  她也死了。

  心死了...

  手臂缓缓垂落而下。

  她平躺在雪地上,红若胭脂的裙摆摊开如锦屏,三千青丝散散似墨,在雪上泼成了一幅画。

  睫帘颤抖了几下,渐渐阖上。

  掌心的玲珑骰子滚落在白如绸的雪地之上,本该是黑焦成炭的样子,竟然隐隐露出一抹月牙白。

  待言怀瑾瞧见陆子虞阖上双眼后,他忙是解下自己肩头的大氅给陆子虞裹上。

  指尖探在她的鼻息之处,无力又虚浮。

  言怀瑾蹙了蹙眉,抬手运功将自己体内的暖气渡给陆子虞。

  一番渡气的动作做完,他不由掩唇猛咳起来。

  雪地上,红珠垂落,刺目鲜艳,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血。

  言怀瑾瞧见陆子虞苍白的面上多了三分红润,一颗心终是沉了下去。

  他抬袖抹去唇梢的残血,大掌穿过陆子虞的腰间,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。

  声音温如三阳风,带着轻哄打趣,“虞妹妹别睡着了,言哥哥带你回家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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